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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就听说相亲是件很有风险的事,别问我怎么知道的。
我刊发的故事里有不少都是写相亲时遭遇了杀猪盘,被骗钱、骗色、甚至骗了命。但最近,我发现相亲局里还隐藏着另一个高危群体——给人牵线搭桥的红娘。
这个职业每天都在面临重大抉择,稍有不慎,一对佳人可能就变成怨偶,这辈子都毁了。
当初抉择影响有多大,后续被报复就可能有多狠。
刘神隐在2015年接下了一桩棘手的案件,受害者就是一名从业20多年的资深媒婆。刘神隐得知,经媒婆介绍的男女写满了一个笔记本,可就在案发现场,这本子却神秘失踪了。
我站在尘土飞扬的路边,连嘴都张不开。怕吃沙子,也怕说错话。
从路边往下看,一辆踏板摩托车横在山坡的乱石里。半米高的绿色护栏生生教它撞坏了,附近却一丁点刹车的痕迹都没有。
是有人故意撞的?我有些不敢下判断,可一般出车祸了,谁不踩刹车?
更奇怪的是草丛里被撇下的一件带血的外衣,心脏位置,一个利刃刺破的洞尤其扎眼,那被豁开了的血红口子仿佛在说,这事不简单。
撞都撞了,怎么还扎一刀?
血衣的主人叫王桂芬,附近十里八乡最火的媒婆,上到适婚年龄的男女青年,下到二婚丧偶的中老年人都是她的客户,靠着一张好嘴,总有办法牵起线来。
民警了解到,王桂芬有一个大大的登记簿,或者叫“金字招牌”更贴切,这家伙什王桂芬从不离身,上面只写三件事——
第一,登记想找对象的男女信息,年龄、条件、个人情况分门别类,未婚、二婚、丧偶一目了然;
第二,她虽然看着像是个草台班子,但实际上很守规矩,不会提前收取任何费用,只在举行婚礼的时候去收个红包,还会根据每家不一样的经济条件,三五百、一千,多少不计较,收过钱的都会在登记薄上做个标记;
第三,整本展示,用来给介绍人秀自己的“业绩”,提高成功率;
这是王桂芬二十年媒婆生涯的完美总结,但同时也给我出了难题:这人说了二十年的媒,管他成了没成的,得认识多少人?真排查起来我可受不住。
而且,说这登记簿王桂芬从不离身,现在本没了,人也不见了。
手机关机,周边医院也查不到王桂芬就诊的消息,比起精心伪装过的现场,这种活不见人,死不见尸的现场更让我头疼。
谁会想到,王桂芬这么一个伶牙俐齿帮别人追求幸福的媒婆,却掌握不了自己的婚姻。
据王桂芬的家人说,她和丈夫孙大壮早已名存实亡。王桂芬嫌弃孙大壮是大老粗,说话嗓门大,还早晚不刷牙。孙大壮也不示弱,怪她讲究多。
俩人是父母包办结的婚,婚后的日子越过越不对付,常常吵得邻居家都听得见。
近来两人分居,王桂芬在外面有了新男友,提出要离婚,孙大壮却死也不同意。王桂芬正准备要上法院起诉。然而婚还没离成,人就不见了。
我们立刻联系了王桂芬住在县城的丈夫孙大壮,却发现这个男人的电话打不通了。
我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,很快,民警调取的路面监控就坐实了我的猜测,当天王桂芬骑着摩托进入山路时,一辆银色比亚迪轿车紧随其后,虽然看不清驾驶员,但车牌号显示就是孙大壮的车。后来出口的监控只看到比亚迪出来了,王桂芬和摩托车都再不见踪影。
我带着民警立马往孙大壮县里的住处赶,在一排平房附近,周全眼尖,指着一辆银色比亚迪说,那个——
那辆比亚迪的后保险杠上有拖拽蹭上的血迹。
我们找到备用钥匙打开后备箱,王桂芬就躺在里面,身下铺着一层塑料布,血迹早已凝固。
好小子!我贴着墙根靠近孙大壮家的大门,想到可能与他仅一墙之隔,我的神经不受控制地绷紧。
孙大壮的门上拴着一副铁锁,院子里也没听见狗吠。
不在家?干脆翻墙进去。我让民警双手扶住砖墙,我退后两步,撑着他的肩膀一个跃起,脚落在民警敦实的肩膀上,趴住墙头翻了过去。
我尽量让自己的双脚轻轻落地,深吸一口气,小院子里安静得有些怕人。
东西两边是厢房,坐北朝南,正房正对着大门。我贴着墙根走过西面的厢房,路过一扇窗户,下意识往里头看了一眼。
这一眼不要紧,我顿时感觉自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,浑身发凉,喉头发紧,我使了好大劲喊,“把门口锁头的痕迹提取了,赶紧进来!”
院子外的民警貌似没听明白,“啊?”了一声。
我骂他,啊个屁,赶紧的。
我往窗户里看的时候,悬在房梁上的男人也像正看着我。
算上屋外轿车里的王桂芬,摆在我们面前的,已经有两具尸体了。
法医来到现场后,我们放下了孙大壮的尸体。
孙大壮浑身上下只有脖子上的一个勒痕,这也是致死的原因。绳索就是一个麻绳,来源太广泛,但上下是活扣,一般用于套马杆子上——这种套索一但套进去只会越来越紧,看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。
法医初步判断孙大壮是自杀,死亡时间是前一天夜里凌晨两点到四点。
我想了想,按照王桂芬从监控里消失的时间,是在孙大壮之前四到六个小时左右,时间上合理。
我半张着嘴,深呼吸了几口气,心想这他妈什么事,杀妻藏尸再自杀,玩得够狠的啊!
但最终结论要等勘查完现场,毕竟魔鬼都藏在细节里。
法医把孙大壮的尸体带回去尸检,我开始进一步勘查现场——
环顾四周,西厢房里的东西摆放得都很整齐,没有冲突的迹象,只有尸体下方,一把折叠椅歪在一边。孙大壮应该就是站在这自绞的。
但当我仔细勘验之后,却发现了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事。
孙大壮被我们放下来时是赤脚,鞋留在正房,也就是说孙大壮是赤脚走到西厢房上吊的。但我和民警费了半天劲,既没有在那把用来垫高的椅子上提取到赤足痕迹,也没发现西厢房的地面上有赤足痕迹,看表面灰尘,没有人擦拭过。
孙大壮总不能飞到西厢房,再悬浮到空中自绞吧。
“这案子孙大壮要是自杀,我脑袋拧下来。”我转身对民警说。
几乎同时,一个新发现的疑点让我振奋,正房桌子上有两个碗、两个酒杯、两双筷子,一些吃剩的东西。
尸检结果表明,孙大壮体内乙醇严重超标,当晚是醉酒状态。而且从西厢房到正房的路上,我提取到了一组陌生的脚印,从长度来看,应该是一名男性。
前一天夜里,酒桌上不是孙大壮一个人,甚至当时整个家里,不止孙大壮一个人。
孙大壮不是自己踩在椅子上上吊的,而是有人趁着他醉酒,“帮助”他把脖子伸进了圈套里!
案发当晚,是谁在和孙大壮一起喝酒?
民警通过孙大壮一起趴活的伙计,打听到了当晚和他一起喝酒的男人,是孙大壮的一个工友,敦实、皮肤黑红,手很粗燥。
面对我时,他紧张地四处张望,手都不知道放在哪。他说自己平时和孙大壮一起干些零活,孙大壮很和蔼,从不和人发生冲突,他也老实,所以两人关系最好。
那晚下工,他俩随便弄了点吃食就去孙大壮家喝酒了,当时孙大壮喝得有点多,先进去睡下了,他把门关上,九点多就独自回家了。
我们在酒杯上提取到的生物检材和工友相符,但这只能说明工友当晚和孙大壮喝酒了,并不能证明他就是当晚把孙大壮的头送进圈套的人。
而且还有一个问题说不通,不踩椅子的情况下,怎么把绳子穿过房梁?
我又一次回到现场,这次专门带了把梯子。
我爬上梯子,屏住呼吸,仔细观察孙大壮自绞的房梁位置——麻绳勒过的痕迹并不特别,四周也没什么借力点,房梁和房顶间的缝隙用“甩过去”的方法肯定不行,必须得抓住绳子的一头塞过去。
要能够到房梁,凶手的身高至少得一米八左右。
可这偏偏是最大的差错——
工友和孙大壮一样,都是矮个子。
我在比亚迪的后备箱里采集到了一些指纹,这些指纹既不属于孙大壮,也不属于他的工友。
设想里的嫌疑人一个接一个都被排除,看似简单的案子,真相却越追越深。
我问工友,当晚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事,比如有谁来过。工友想了半天,说没有谁,就他们俩。
“是孙大壮开车载你回来的?”
“不是,他那天没开车,说车被人借走了。”
也就是说,我们那晚在监控里看到的跟踪王桂芬的比亚迪,开车的并不是孙大壮。我们以为抓到了凶手的尾巴,其实是被对方耍了。
但孙大壮把车借给了谁,工友也不知道。
能让他放心把车借出去,说明这个人他应该很熟。通过查找过孙大壮的通话记录,我们锁定了一个中年男性,何守正。
他不但在近期和孙大壮通过电话,还和王桂芬联系过。两个死者都和他有交集,这个人我们必须会一会。
我们直奔何守正家,敲了半天没人应,邻居说他肯定在家,这个点应该在午睡,我们又折回去。这次足足敲了几分钟,里面才有了动静。
门打开的一瞬,我的眼睛就死死钉在了男人的身上——他的身高绝对够一米八了。
看到我们,男人也有些惊讶,但还是把我们让进屋,开始给我们沏茶。
屋子里很整洁,完全不像一个单身汉的住所,我却说不出哪里怪怪的。
沏好茶的何守正一来,就把坐在沙发上的民警往边上推了推,“这是主人的正坐,你得坐那边。”
民警挪到了旁边。我还没明白这是什么状况,男人突然看向我,说:“年轻人今年多大?”
我没反应过来,他却笑了,“年轻人,要记住,家里有老人在,不要蓄胡须,这是规矩。”
我觉得别扭,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,说没来得及刮胡子,何守正的表情却越发严肃,“你这说得不对,一个人出门在外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,这也是规矩。”
何守正的几句话把我弄得浑身不自在,我不再多说话,看向别处,注意到他家外面有个小院子,我问何守正我能去看看吗?何守正起身说要陪我去,被民警拦下了解情况。
已经秋天了,院子里的蔬菜已经收割完了,角落里,农具被捆起来放在一起。我注意到,捆绑用的是大拇指粗细的麻绳,打了套马杆常用的活扣。
我一下起身,看向屋子里的男人——
一米八的身高、麻绳、活扣。
但还不够定他的。
民警说,何守正承认自己找过王桂芬,是准备给自己找对象,但在一个关键的细节上,他的说法又有问题,“我不知道王桂芬有个登记薄,也没见过。”
每个找王桂芬介绍对象的都会被登记在册,何守正为什么说自己没见过?
我和民警对视一眼,是他在撒谎,还是因为他和王桂芬的碰面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找对象,而是别的什么不可挽回的事?
我们采集了何守正的指纹,寄希望于用最直接的证据锁定这个有点古怪的男人。
但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——
何守正的指纹和比亚迪后备箱里,裹着王桂芬的塑料布上的指纹没有对上。
他妈的,差在哪了?我心里暗骂。
何守正身上都是疑点,但现场却没有证据能把他钉住。
一定还疏忽了什么。
我再次去何守正家,正赶上他从外面买菜回来。
看到我们,他的脸上没有惊讶,像招呼老朋友似的带我们回了家。
这次进了屋,我们谁都没有坐下,一屋子男人就那么面对面站着,气氛骤然紧绷。
何守正先开了口,他说可以和我们走,但要等他吃完饭,如果我们强行抓他走,后果自负。
民警刚想要说什么,何守正就板起自己的大方脸,“断头酒得让我喝了吧?放在过去,就是上刑场砍头还得喝顿酒呢。”
民警面露难色,执行公务时喝酒实在不像话,我赶紧上前接过何守正手里的菜,说:“我来搞,虽然这是你家,但别让我们太难做,我们各退一步,您看可以吗?”
我特意用了个“您”,表示尊重,何守正很受用。
“可以,你敬我一尺,我还你一丈”,转身把围裙递给我。
目前直接的物证还不完善,何守正的口供对我们很重要,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拒不配合,我们很容易陷入被动。
而且,我还担心一点:怕他在菜里下毒——如果他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畏罪自杀,这一屋子的警察都够扒皮的了。
我在何守正面前穿上围裙,打开了灶台上的火。
菜很简单,一个炒青菜,一个摊鸡蛋,不到二十分钟,我就把菜端上了桌。
何守正在民警的监视下从冰箱里拿出半盘花生米,一小罐泡菜,说怎么也得凑四个菜,这是规矩。
他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酒,摆上两个小酒杯,冲我招招手,说来小伙子,你给我做的菜,按规矩必须得喝两杯。
我眨了几下眼睛,看向旁边的民警,他们也不知道该同意,还是该让我拒绝。
还得我自己拿主意,我索性把围裙拿下来,一屁股坐在何守正对面。
何守正拿起酒瓶,我警惕着人高马大的他突然给我一下子,赶紧跟着站起来,顺手接过酒瓶说,来,我给你倒酒。
何守正没有推辞,点了点头。
和何守正喝酒,处处都要留心。我给他倒满,我自己也倒上,我举起酒杯,他也举起酒杯,我特别注意让自己的酒杯在他的下面,我们碰了一下,然后各自干了。
酒不辣,但我咽得有点艰难,因为今天胃有些不舒服。我强忍着不打嗝,怕不太礼貌,何守正看出来我难受,说吃口菜。
我专门只夹面前的青菜,何守正点了点头,说你这孩子家教不错,很懂规矩。他也夹了一块摊鸡蛋送进嘴里,细细地咀嚼,“火候不错,摊鸡蛋可不好做,口味也正好。”
我说我只会这一个菜,这不青菜就炒出水了。何守正说,还挺谦虚。
我把酒又倒上。我后背早出汗了,倒不是因为喝了一口白酒,而是紧张。这位爷性格这么古怪,这要是哪一点惹毛了他,拿不到证据,案子可就没着落了。
今天这酒桌如赌桌。
我正琢磨着怎么把他拿下,何守正忽然问我,你知道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筷子,有什么寓意吗?
我摇了摇头。只见何守正拿起筷子,身后的民警跟着警觉起来,他倒像是没看见一样,对我说:
“第一,筷子一头圆、一头方。圆的象征天,方的象征地,对应天圆地方,还有就是这方的在上,圆的在下,直接接触食物,代表“民以食为天”;
第二,手持筷子时,拇指食指在上,无名指小指在下,中指在中间,是为天地人三才之象;
第一,一双筷子分为两根,表示人要遵守太极和阴阳的理念。太极是一,阴阳是二,一分为二,这代表着万事万物都是有两个对立面组成的;合二为一,这阴与阳的结合,也意味着一个完美的结果;
第二,使用筷子时,一根为主动,另一根为从动;主动为阳,从动为阴,此为两仪之象;
第三,筷子的标准长度是七寸六分,代表人有七情六欲,以示与动物有本质的不同……”
何守正这一番话把一屋子警察都镇住了,这哪像是来办案,完全是来上课的,本来就摸不清楚这人的路数,现在听完这一长串更迷糊了。
没等我反应过来,何守正突然抄起一根筷子,递到我眼前——
“如果一根筷子成这样了,那规矩就不存在了。”
我还没弄明白何守正是什么意思,这和王桂芬、孙大壮的死又有什么关系,“咔嚓”,筷子硬生生被何守正从中间折断。
我却一瞬产生了奇异的联想:眼前的男人和他手中的筷子似是有某种奇怪的连接,筷子断掉的时候,何守正的表情似乎也跟着痛苦起来。
“守规矩”的死板个性让何守正在工厂里受了不少排挤,每到这时候,都是师傅老严站出来护着他。
严师傅是何守正最佩服的人,他为人正派,做事一丝不苟,八十年代被誉为厂里的镇厂之宝,经他手出来的零件,“零不合格”。
从做徒弟的第一天起,何守正就每天早上给师傅沏好茶,师傅的毛巾永远都是雪白的,每天下班前还会把师傅的工具都收拾干净。
多数时候,严师傅也和这个守规矩的徒弟很合得来,偶尔徒弟的犟脾气上来了,他就劝,不要那么死板,社会上不是所有人都讲规矩的,为人处事上要外圆内方,对自己有规矩没毛病,但不能对外也那么大棱角。
师傅、规矩——成了何守正这辈子最重要的两样东西。
可他从没想过,如果有一天这两者相冲了,他该怎么办?
何守正最出格的那次,直接拿椅子把厂长打了。厂长怒不可遏,非开除何守正不可。
八十年代,在国有工厂工作如果被开除了,那就是彻底砸了铁饭碗。
严师傅坐不住了,他可比自己的小徒弟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,托人去弄了一辆永久牌自行车,逼着何守正给厂长送去。
这在当时可是相当稀罕物,可何守正昂着头,执拗地站在那,一脚踢翻自行车,死活就是不去。自己明明是守规矩的,根本没错,为什么要低头?
他下班时撞见一个工友偷车间里的线材,让保安去抓人,结果保安一来,发现这小偷自己认识,是厂长家亲戚,只能敷衍了事,没想到何守正直接报警把人送走了。
得知情况后还一本正经地说:“就是厂长本人干这种事,我看见也报警!”
严师傅清楚自己徒弟的犟脾气,他自己对厂子里的不正之风其实也看不惯,但他做不到像何守正那样大胆,所以每次何守正惹了祸,他都想办法帮他处理。
看何守正死犟,严师傅也急了,一脚把徒弟踢得坐到了地上。
看着摔在地上的徒弟,严师傅告诉何守正,“懂规矩没错,维护规矩也没错,但你得要先学会保护自己!”何守正被这句话噎得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师傅把他扶起来,说我再教给你,“人在社会上,有时候就是要低头,你要是没了工作,你还怎么给家里寄钱?你是大哥,长兄为父,你有责任,这点委屈算什么?”
何守正家里人丁很多,兄弟姐妹一共6个人,他是老大。
他是家族里第一个住进城市吃商品粮的人,时刻记着长兄为父的规矩。自己的日子好了,他还陆续帮几个弟弟妹妹搬到了城里,想尽办法帮他们拿到了城市户口。
何守正一直对弟妹们很照顾,不论谁家里有困难,他都会帮。父母去世后,何守正每年还会召集兄弟姐妹们聚在一起,很多人都羡慕他们家,虽然父母不在,兄弟姐妹的情谊却一点没变。
可只有何守正自己知道,为了做好这个外人眼中的“好大哥”,他这些年忍了多少委屈。
何守正出生时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,家里吃不饱,父亲宁可自己和妻儿挨饿,也要把仅有的粮食给何守正的爷爷送去。
对他的管教近乎严苛。成年之前,家里来亲戚朋友,何守正都不能上桌吃饭;在饭桌上,何守正如果吃饭声音大会被罚站;在外面碰见长辈没打招呼,回来也会挨顿打。
后来入伍当兵,服从命令成了军人的天职,部队的环境更加强化了他守规矩、服从的性格。
何守正扶起来自行车,往厂长家走去。
这是他第一次决定违背自己的规矩,因为师傅的那句——“守规矩没错,但得先学会保护自己。”
在严师傅这里,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爱护,被疼,有人愿意站出来为他说话。他把严师傅当成了自己的恩人。
可就在几个月前,严师傅去世了。
何守正一接到师傅女儿的电话就往医院赶,到了的时候,师傅已经神志不清了。
何守正先给师傅垫付了医药费,等严师傅女儿赶过来用父亲的卡取钱时,两人才发现,严师傅工资卡里就剩三百多块,十多万的积蓄都不见了。
何守正跪在师傅的骨灰前,看着黄纸烧成灰,悔得简直不能放过自己——医生说了,要是早点送来,师傅还有救。
他要是当时陪在师傅身旁就好了。可半年之久,他一直在跟师傅置气,都是因为师傅找了一个后老伴儿。
严师傅退休后,何守正每个月都去看师傅两次,严师傅女儿在外地,家里有什么事情何守正都冲在前面,女儿说了不听的,何守正也会再去劝,“少抽烟,少喝酒”,两人俨然父子一样。
严师傅怕和女儿过不到一起去,没去女儿身边养老,他通过别人介绍,认识了王桂芬。
何守正觉得,就是王桂芬当初埋下了这段孽缘的种子。
王桂芬看七十多岁的严师傅身板挺拔,身体没有任何毛病,女儿又不在身边,还有退休金,这条件在老年相亲中是相当抢手的类型,她就有意详细了解了严师傅的情况。
严师傅也不抗拒,说自己一个人吃饭,吃馊了都吃不完,有个伴儿也未必是件坏事。
很快,王桂芬介绍了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姨给严师傅。
何守正连着两次去家看望师傅,师傅都没在家,等下个月再去,一进厨房,就发现一个大姐戴着围裙在做饭。这时候何守正才知道师傅找了个后老伴儿,并且两人已经住到了一起。
何守正也没细问,只知道是经人介绍的,但他看师傅很高兴,也就替师傅高兴。
几杯酒下肚,何守正说,师傅你们什么时候领的结婚证,我都不知道,回头我得给你们补一个大红包!婚礼想怎么办,我来操办,保证让你们满意。
阿姨一下有些不好意思,起身说去收拾一下,严师傅接过徒弟的话,说阿正啊,我不是有意瞒你,是因为不想让女儿知道,她反对我找老伴儿。这个婚礼的事情不急,我们都这个年龄了,都不重要。
何守正也没多想,说我听师傅的。
可师傅接下来说的话让何守正坐不住了,“再一个,这个结婚证还是算了吧,都一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,到时候还得给孩子留麻烦。”
何守正不同意了,“师傅,这不对啊,两个人一起住了就要有结婚证啊,这是规矩,不然这不合法啊。这和社会上那些同居的年轻人有什么区别,不是瞎胡闹吗。”
严师傅一听就有些不高兴,说我是你师傅,还是你是我师傅?居然还教育起我来了。何守正也不让步,说师傅也得守规矩。
何守正陷入了痛苦和疑惑,这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怎么突然变了,竟然会因为一张结婚证不守规矩?
就这样,师徒两人不欢而散,何守正自那起有大半年没登师傅家门,师傅也没再和他联系。
没想到再接到电话,就是师傅离世的消息。
何守正忙前忙后为师傅办完丧事,自始至终,他都没见到师傅的后老伴儿。
他问严师傅女儿,知道那个阿姨去哪了吗?女儿说她压根儿就不知道父亲找了后老伴儿,她以为父亲是被骗了,不然花不了那么多钱。
经过邻居和多方打听,何守正才知道,那个老伴儿两个月前就离开了严师傅家,而那十万块,是阿姨要给自己儿子买车,问严师傅借的。
说是借,直到离开也没还。严师傅要了好多次也没要回来。那个阿姨平时也不少花钱,经常找借口管严师傅要钱。
严师傅的女儿说算了,十万块钱虽然不少,但父亲走了,就不想再让这些事情搅得他不安宁。
何守正不干了,一口气列举了那个阿姨的三条罪状——
“一日夫妻百日恩,虽然没有夫妻之名,但已经有了夫妻之实,严师傅生病那个阿姨就应该来照顾;
就因为她不在,师傅身边没人,才没有及时送医,最后才会去世;
还有那十万块钱,既然师傅说好了是借她的,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!”
师傅走了,那阿姨必须给个说法。
何守正玩了命地找,但阿姨却像是人间蒸发。
偶然间他了解到,是王桂芬介绍他们认识的,何守正找到王桂芬想问清那个阿姨的底细,但只要到了电话,打过去时已经关机了。
何守正手上没有其他线索,他决定去告官,但派出所给他的答复是,这不算诈骗,只能是民事纠纷,不予立案。
何守正又去找律师,律师告诉他,别说是你,就是严师傅女儿来了,要回之前的钱都困难,更何况连那个阿姨借钱的证据都没有。
那天他从律师事务所出来,天上下起了大雨,何守正望向天空,一瞬失魂落魄——自己一辈子守规矩,到头来,连为自己师傅讨回公道的办法都没有。
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师傅,他恨自己没有早跟师傅道歉,没有在师傅生病时照顾,没有把师傅救回来。他不断告诉自己,师傅就是含冤而死的——只有这样,他才不会过分自责。
必须有人为师傅的死负责,可他实在不敢承认,那个人其实是自己。
他只能让自己更加痛恨王桂芬,告诉自己,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担保,师傅才和那个阿姨在一起的,王桂芬才是害死师傅的人。
何守正又一次找到王桂芬,果然,关于那个阿姨,王桂芬也不太清楚。
她只知道对方是从外地来的,想在本地找个老伴儿,很大方地甩给她五千块,要条件好的。王桂芬很少遇到这么阔气的主,对这事很上心,不久遇到严师傅,就介绍给了那个阿姨。
何守正暴跳如雷,说行有行规,你作为媒婆,连对方信息都不清楚就敢乱牵红线?
王桂芬说我只管介绍,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两个人过得怎么样,“你去市场买菜,当时新鲜的,回家不吃还不是一样会坏掉,我哪能管得了那么多?”
何守正指着王桂芬说,你做人也得讲点规矩吧,收了钱,造成这样的局面,你必须负责,不然我就去告你。按他的规矩,王桂芬得去严师傅的骨灰前道歉,还得承担那十万元的损失。
王桂芬翻着白眼,说你算干什么吃的?告我?你知道衙门的大门朝哪开吗?
何守正气得手直哆嗦,他早就知道王桂芬不是什么好人。
自己弟弟当年有一个女朋友,两家都准备订婚了,就是这个王桂芬从中挑拨,把那姑娘又介绍给别人。因为给的聘礼多,王桂芬怂恿那姑娘家退婚,另嫁他人,何守正知道,这坏女人一定从中捞了不少好处。
何守正的弟弟气不过但也无可奈何,直到四十多岁才找到一个离异带孩子的女人结婚。
弟弟这半辈子都毁在王桂芬手里了,现在这女人又害了严师傅,就是冤家路窄。
王桂芬“恶劣的态度”和“卑鄙的行为”给了何守正最正当的审判理由,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,他师傅因王桂芬而死,那王桂芬也应该付出同样的代价。
他要替师傅讨回公道。
何守正玩了命地找,但阿姨却像是人间蒸发。
偶然间他了解到,是王桂芬介绍他们认识的,何守正找到王桂芬想问清那个阿姨的底细,但只要到了电话,打过去时已经关机了。
何守正手上没有其他线索,他决定去告官,但派出所给他的答复是,这不算诈骗,只能是民事纠纷,不予立案。
何守正又去找律师,律师告诉他,别说是你,就是严师傅女儿来了,要回之前的钱都困难,更何况连那个阿姨借钱的证据都没有。
那天他从律师事务所出来,天上下起了大雨,何守正望向天空,一瞬失魂落魄——自己一辈子守规矩,到头来,连为自己师傅讨回公道的办法都没有。
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师傅,他恨自己没有早跟师傅道歉,没有在师傅生病时照顾,没有把师傅救回来。他不断告诉自己,师傅就是含冤而死的——只有这样,他才不会过分自责。
必须有人为师傅的死负责,可他实在不敢承认,那个人其实是自己。
他只能让自己更加痛恨王桂芬,告诉自己,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担保,师傅才和那个阿姨在一起的,王桂芬才是害死师傅的人。
何守正又一次找到王桂芬,果然,关于那个阿姨,王桂芬也不太清楚。
她只知道对方是从外地来的,想在本地找个老伴儿,很大方地甩给她五千块,要条件好的。王桂芬很少遇到这么阔气的主,对这事很上心,不久遇到严师傅,就介绍给了那个阿姨。
何守正暴跳如雷,说行有行规,你作为媒婆,连对方信息都不清楚就敢乱牵红线?
王桂芬说我只管介绍,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两个人过得怎么样,“你去市场买菜,当时新鲜的,回家不吃还不是一样会坏掉,我哪能管得了那么多?”
何守正指着王桂芬说,你做人也得讲点规矩吧,收了钱,造成这样的局面,你必须负责,不然我就去告你。按他的规矩,王桂芬得去严师傅的骨灰前道歉,还得承担那十万元的损失。
王桂芬翻着白眼,说你算干什么吃的?告我?你知道衙门的大门朝哪开吗?
何守正气得手直哆嗦,他早就知道王桂芬不是什么好人。
自己弟弟当年有一个女朋友,两家都准备订婚了,就是这个王桂芬从中挑拨,把那姑娘又介绍给别人。因为给的聘礼多,王桂芬怂恿那姑娘家退婚,另嫁他人,何守正知道,这坏女人一定从中捞了不少好处。
何守正的弟弟气不过但也无可奈何,直到四十多岁才找到一个离异带孩子的女人结婚。
弟弟这半辈子都毁在王桂芬手里了,现在这女人又害了严师傅,就是冤家路窄。
王桂芬“恶劣的态度”和“卑鄙的行为”给了何守正最正当的审判理由,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,他师傅因王桂芬而死,那王桂芬也应该付出同样的代价。
他要替师傅讨回公道。
何守正求我一件事,就是帮他要回来严师傅那十万块钱,交到严师傅女儿手里,还要那个老伴去给严师傅鞠躬道歉。
我抽了抽鼻子,说我会尽量去办,但不能保证一定能办到。
帮嫌疑人要钱属于私下办事,不能走警用手段,我得自己想办法。
我联系了严小丽,让她仔细回忆这段时间严师傅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。严小丽说有次赶上过节,她给父亲买水果,父亲却说不在家,在外地旅游,让她等一下。然后挂断电话又打回来,告诉了她一个新的地址,不是本地的。
是时候去揭开这个老伴的真面目了。
我按照地址赶到那,是栋居民楼,在门前趴着听了一下,屋里没什么响动。
我没有敲门,而是下楼去找了物业,对物业讲,我是楼下的住户,家里有点漏水,怀疑是楼上流下来的,要一下这家人的手机号。
过了大半个钟头,我掐掉第三根烟,电梯门开了,走出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大男孩,约莫有20来岁,他看了看我,我扬起手机,说是我给你打的电话。
我看就他一个人,就跟着他进了屋,没等他去检查水龙头,我直接问他,“哥们儿,你认识严师傅吗?”
小伙疑惑地看了看我,“知道啊,和我妈处过一段。”
我心想,找对主儿了,正要说下面的话,小伙子抢先说:“我知道你来干什么的,来要钱的吧?”看来他心里清楚得很。
我说我是严师傅女儿的朋友,严师傅有十万块钱在你母亲那,我能不能见见她,这个事情得解决一下。
小伙也不紧张,说完就打电话,用的还是我那个谎——“401漏水了,楼下来找咱们来了,你赶紧回来一趟,我还得去上补习班呢。”
我抬起眼皮看了小伙一眼,小伙也有些不好意思,不知道是因为我来要钱,还是他对自己母亲说了谎话。
他让我坐在沙发上,我看到桌子上的日历有一个公务员培训机构打的广告,想到刚才小伙子说的培训班,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。
小伙子说,我不是第一个上门要钱的了,“我母亲是个职业婚托,专门找一些单身老头,以处男女朋友为由捞钱,之后再以感情不合适为由分手。”
小伙子不喜欢自己母亲这么干,认为很丢人,谁家的钱来得也不容易,但他劝不住母亲。每次他一说起这件事,母亲就用手指头指着他的脑门说,我不弄钱,以后拿什么给你娶媳妇。
坐了不久,屋外传来了转动门锁的声音。
门口闪进来一位擦着粉,抹着口红,打扮时髦的老阿姨。
小伙子指指我,说这位大哥找你。
知道我的来意后,阿姨不由分说地把儿子推了出去,要跟我单练。老阿姨一看就是经历得多了,早就有了准备,她掏出一个小葫芦,倒出来几粒药丸,一扬脖就倒进嘴里,然后捂着胸口说你别气我,我心脏可不好。
嘴还不消停,跟机关枪似地说开了,“他姓严的自己怎么不来?我看是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来吧,我白跟他睡一张床吗?给我点钱有毛病吗?你算什么东西,钱给我了哪有往回要的道理,有本事就去告我!”
我叹了口气,把小葫芦拿过来也倒出来几粒,含在嘴里,还挺苦,我以为药是假的呢。等她叽里呱啦讲完,我直接告诉她。
“严师傅去世了。”
老阿姨一听就来了精神,一点没了病的样子,“那更没有他给我十万块钱那事了!”
我笑了笑,告诉她不只是严师傅死了,介绍人王桂芬也死了,而且已经定性是刑事案件。
“有些人啊,不要钱,要命!”
老阿姨明显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,一下子愣住了。
我没给她喘息的机会,直接亮出自己的底牌,告诉她这案子就是我办的,“把所有被骗的老人都召集起来,看看你能不能把牢底坐穿!”我一边说一边观察老阿姨的面部表情,她的眼神左右游移,显然有些动摇了。
我趁热打铁,说你进去了多判少判那都是小事,可你儿子考公务员,你自己打听打听,能成吗?
这下击中了老阿姨的软肋,她不再说话了。
“你想好了,借的,只要还了,严师傅这事儿就算了了,不还,我保证你诈骗没的跑。”
老阿姨浑身的精神头都卸了下来,说我去给你拿钱。
我问她,这下不为难了?老阿姨说不难。
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,这是规矩嘛。”
我带着那十万元走出单元门,那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竟然还没走,看我出来,问他母亲到底骗了多少钱?
严师傅对他不错,他听说是严师傅的钱有些担心,就站在楼下一直等我。
我看着他的眼睛,我相信他不知道他妈是以给他买车为由向严师傅要的这十万块钱。
我想对小伙说点什么,但想了半天,只摆了摆手,说谢了,走了哥们儿。
我把这些钱放到严小丽面前,严小丽说她不要,让我把钱给何守正的儿子,毕竟是因为严师傅的事才闹成这样。
何守正的儿子也不要这笔钱,说这钱他拿了,何守正不得半夜来找他。
能说出这话,他还挺了解他父亲的。他从小就受父亲的管教,何守正说儿子就该服老子管,我就是被你爷爷这么管的。
青春期后,儿子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差,小孩开始故意气何守正,吃饭大声,把筷子插在他饭碗上,何守正一教育他他就把碗摔了,宁可不吃。
后来儿子处了女朋友,何守正一再告诫他不能做出格的事,但儿子就是让人家姑娘未婚先孕了,何守正气得没法,只能给他俩办婚礼。
不合规矩的事办得多了,他也有了自己的新规矩:规矩可以变通,守规矩的时候也应该保护好自己,规矩可以被捏成各种样子,只要能为满足私欲提供一个恰当的借口。
最后这钱还是严小丽收下了,我让民警给何守正捎个话,告诉他他拜托我的事情办妥了,安心吧。
据说何守正当时大喝一声,“我就知道!规矩就是规矩,我值了!”
我想起在他家的那场酒局,也是赌局,是我喝的最累的一次。
他问我们究竟怎么找到他的,他查过,自己没有犯过事。我笑了笑,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,现在我不能告诉你,这是规矩。
何守正也笑了,说:“现在的人一点规矩都不懂,拿了师傅的钱转头就走,那可是师傅的养老钱,我想给师傅要回来,却没人管,现在的人连土匪都不如。”说这话时,何守正眼眶红了。
他拿出八个酒盅,一次倒满,每只手夹着四个酒盅,说小伙子,我敬你,然后把两只手共八个酒盅里的酒依次往下倒,都倒到最下面的那只酒盅,最后灌进嘴里。
随着最后一滴酒流进他的嘴里,我分明看到他的眼泪也跟着下来了。
我说酒喝了,现在我得办我的事了,我要的呢?
何守正起身,示意我跟他走,民警也跟在我身后。我们来到他的小院子。
何守正把角落里麻绳捆住的工具都打开,中间是用塑料袋卷着的王桂芬的登记簿,登记簿里裹着刺入王桂芬胸口的刀、比亚迪的车钥匙、作案时的手套和孙大壮家的钥匙,还有剩下的塑料布和他现场穿的鞋。
这么一来,物证就齐全了。
“这些东西我没有销毁,因为知道有一天会有用。”
他说如果这事不把孙大壮扯进来,这些证据他一定不会留着,王桂芬是恶人,该杀,而孙大壮是无辜之人,所以自己得留下证据,真到了那一天不能逃脱罪责。
我很少答应嫌疑人的要求,但这次我想向何守正证明,规矩确实需要人维护,但维护规矩的方法,绝不是用自己的标准约束别人。
他所要的公道,用他的方式永远无法得到。
我很想问问这个成天把“规矩”挂在嘴边的人,究竟在你眼里,什么是规矩?
何守正可能到最后都觉得自己为师傅讨回了公道。
一个自诩守规矩的人,遇上了一个没法用规矩解决的事,于是选择诉诸自己“内心的规矩”,用自己的标准审判所有人。
只是,当规矩只符合一个人的利益,只为一个人服务时,我们就该警惕,这样的规矩和“私刑”有何分别?
“私刑”不但没法保护人,还会蒙蔽人的双眼,给人“正义”的错觉。
规矩的存在本身不是为了给人安全感,单纯守规矩也不会让一个人变得强大,只有正视自己的问题,承担自己的责任,才能让人变得强大。
一个总把规矩挂在嘴边壮胆的人,自己内心又有多少底气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