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bodog.one】舞蹈家阿库汉姆:李小龙和迈克尔杰克逊给我启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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舞蹈家阿库汉姆:李小龙和迈克尔杰克逊给我启发

阿库·汉姆独舞《陌生人》

舞蹈家阿库汉姆:李小龙和迈克尔杰克逊给我启发

阿库·汉姆独舞《陌生人》

11月16日晚,阿库·汉姆独舞《陌生人》在上海国际舞蹈中心拉开首演大幕。

《陌生人》取材于第一次世界大战,是一部为战争中逝去灵魂而作的挽歌。

为了这场独舞,舞蹈中心准备了200斤泥土、160斤松果,甚至一个大浴缸……整个舞美装置重达6000kg,由阿库·汉姆舞蹈团海运到上海,再在现场一块块组装起来。

舞美装置模拟的是一战时期的战壕,沿着绳索,阿库·汉姆将从斜坡缓缓滑下,被泥土沾满双手与身体,演出接近尾声,160斤松果会如雪崩般滚落,恍如末日。

演完这部挂靴之作,44岁的阿库·汉姆从此将专心编舞,不再登台。

身为孟加拉裔的他如何做到在西方文化里游刃有余,未来的他又有哪些规划?演出前,阿库·汉姆和媒体述说心声,没想到,李小龙和迈克尔·杰克逊都是他的偶像,给了他很多启发。

以下为阿库·汉姆口述:

你们觉得我退休太早了,但对我来说太晚了,我感觉自己都有一百岁了。

我是孟加拉裔,我的文化根源来自孟加拉,但我出生在英国,从小接受的是英国文化教育,如何在两种文化之间寻求平衡呢?未来,我想探索多元文化里的故事和传说。

小时候我也读过漫威,蜘蛛侠、超人……这些超级英雄在全球都有影响力,但他们都是白人英雄,而我是从另外的视角来看这些人。

从李小龙和迈克尔·杰克逊那里,我得到了很多启发。

迈克尔·杰克逊是非洲裔美国人,但他能俘获全世界人的心。李小龙是中国人,但在美国发展,他一直在两种文化的冲突中、夹缝中寻求前进的方向,寻求两者之间的和谐关系。李小龙是武术高手,武术是体力上的格斗,但我不是看重他武术这一点,而是他怎样转变自己的形态,就像把水倒进杯子里,水可以根据杯型改变形状,我又怎么通过自己的舞蹈,顺应不同的文化、环境、场景,而不是固定拘泥在某种形式上?

我在英国出生成长,但我的创作里一直有卡塔克舞和印度文化的影子。

我没有选择余地,这是母亲帮我选的。她说你学了印度古典舞,应该朝着这个方向走。她在这方面是很强势的。我们家从孟加拉搬到伦敦时,按理说女性都呆在家里不出去工作了,但母亲非要和这种观念斗争,誓要打破这种男女不平等的情况。

在我成长的社区里,他们都喜欢问,男孩为什么要去跳舞,这不是女孩做的事吗?我母亲不是这么想的。1971年,孟加拉脱离巴基斯坦独立,母亲就说,我们要坚守传统文化,而艺术是传承和表现传统文化的最佳方式,她要我把印度古典舞发扬光大。

读大学时,我在想学什么,今后的人生道路以什么为主业,我的祖父是数学家,他希望我继承他的衣钵研究数学,我的父亲则希望我开印度餐馆,但我对印度舞情有独钟。

我的阿姨最近到伦敦看我的演出,她非常喜欢我的舞蹈,但她也会问我,是不是一定要以舞蹈为生?在我生活的社区里,两派之争一直很激烈,有人支持从事艺术,有人认为应该以科学为重,我认为艺术的力量巨大无比,我们生活在如此混杂的时代,艺术有这样一种力量,艺术家能发挥的作用比政治家更大。

中国有非常大的可能性、可塑性。过去很多年里,西方人都把自己视为中心,认为历史是由他们来写的,事实上,其他文化也可以诠释历史,中国人可以,印度人可以,非洲人也可以。现代舞是一个全新的艺术门类,我们可以通过现代舞来传达观念,中国有中国的传奇,印度有印度的传奇,我们都可以做出自己的表达。

中国文化和印度文化有很多相似的地方,比如佛教和武术,大家看待传奇的方式也差不多。中国文化、印度文化都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,问题在于,我们应该如何看待未来。

我的导演朋友和我说过一个故事,一位摄影记者在亚马逊遇到了一个隐居部落,一起呆了很长时间,他问他们怎么看待过去,在我们西方人眼里,未来是朝前看的,过去是朝后看的,但部落首领说,他们是从过去看未来,过去能给人面对未来的启迪,但从未来中看不到。

有人和我说,中国年轻人在编舞时,容易盲目追逐西方,但对本土文化没有足够的自信。这是非常悲哀的一件事。

我们有自己的文化,不一定要追求西方人的认可。中国的王家卫、侯孝贤、林怀民,以及和我合作过的舞者段妮后来创立的陶身体剧场,他们都创作了很多有趣的作品。最关键的一点是,我们要忠实于自己的文化,应该走进那些古早的文化,比如神话和传奇,再用现代的观点、现代的艺术语言加以诠释,走向国际化。

非常幸运的是,我能和很多中国艺术家合作,比如中央芭蕾舞团、段妮、叶锦添,还为一些中国舞蹈家编过独舞,我有机会诠释中国文化,有机会了解中国的传奇故事。

有人问,现代舞在叙事上有什么独到之处。在我看来,舞蹈是一种身体语言,它能立马反映你的所思所想,你在舞台上没办法隐藏自己,你的一切都直呈在观众面前,但拍电影可以隐藏,可以做很多处理和手脚。我觉得我在舞台上表现出来的自我更大,我在舞台下会有很多身份,比如在孟加拉和英国人眼里,我的身份都是不同的,但在舞台上,国籍和性别都消退了,舞蹈可以超越一切,身体语言是国际化的,没有任何束缚。

在《陌生人》里,我用到了大量泥土和松果。雇佣兵们在异国他乡作战,最后死在异国的土地上,裸露在外的松果就像士兵们的躯体,象征在异乡无法被埋葬。用松果的想法是我从一个9岁希腊小女孩那里借鉴来的,是她说,松果就像人的躯体。有一点很重要,我们如今的创作都是一个合作的过程,很多人在发声,很多人在建言献策,不像以前,把导演看得高高在上,如果说以前是垂直的命令关系,现在就是水平的合作关系,所有的合作者都非常重要。

年轻编舞家要建立有自我辨识度的编舞风格非常难,有人问我有什么建议。我个人的经历属于那个时代,很特殊,现代人有了新的挑战,我能给出的建议是,年轻人要正视自己的过去,把过去当作一种资源好好利用,要把古往今来都仔细审视一番,而我面临的危机是,怎么面对未来,如何用过去启迪未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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