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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从小就有一个困扰,我到底要超越达芬奇还是梵高?
那年我8岁,坚信自己拥有相当高的绘画天赋,证据是每次给美术老师交补习费时,他都这么说。
所以我问我妈,希望儿子在成年前超过哪个名家。
但我妈说,超越达芬奇这件事,成本有点高啊。单是每种颜料,能抵小半个月菜钱。
我听完,及时将热情转移到文字上。如今每周码出3万字故事,仅仅耗费两度电,节能、减排,最重要的是不费钱。
但我知道一个大哥,按照世俗眼光,他本应该和我一样放弃画画——他49岁,日常靠捡废品为生,但却前后花费上万元买油画颜料,5年画了上千幅油画。
这是一个让我知道,面对现实,人应该怎么勇敢的故事。
还真不好说,位光明是画家,还是一个收废品的。
他住在绍兴城郊的一处村落,被工厂和工地包围。出租屋大约15平米,他住了16年,现在月租金300元。
房间里一米多高的废纸箱、生锈的电风扇、落满灰尘的电脑,都显示了他废品回收员的身份。
而几张放满了颜料、速干油、画笔的桌子,以及墙上挂的十几幅色彩艳丽的油画,在告诉每一个人:嘿,他还是一个画家。
废品与画都放在位光明的家里
白天,他卖掉一斤废纸壳,能换来1块钱;卖一斤塑料瓶,能换1块2,但他却要买上万元的油画颜料,用的是75元一支的英国乔琴和175元一支的伦勃朗,都是进口的。
入夜,他坐在废品堆里,临摹莫奈、夏尔丹、列维坦、蒙森德,最喜欢的画家里,有雷诺阿和郭润文。
下雨的时候坐在这,位光明一天能画2幅画
收破烂却坚持画画?这两者的反差太大。最开始,他在快手上传自己的画,被人留意到,把他的故事拍成视频。视频被人民日报转发,上了热搜,获得上千万播放量,网友说这是现代版“陋室铭”。
可以去快手搜来看看
看了视频,我和他打了个采访电话,他却基本不提画画,只说之前的打工经历。但他不想渲染自己过得有多苦,而是说自己“乐观、顺其自然”。
“无所谓,为了生活,能画什么画什么,以后也不会多想。”
他甚至像丝毫不在意以后能不能画画那样说。
他显然在防备着什么。
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,立马买了去绍兴的票,打算去当面见见他。
见面那天,位光明穿了一件灰色的旧衬衣、一条布满颜料的裤子、一双拖鞋,在村委会门口等我。我跟着他拐过一条条巷子,来到一扇低矮的铁门前。
位光明站在家门口
当我进入这间陋室的时候,位光明显得不好意思,“这里太小了”。
他让我坐下,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瓷罐,客户送他的,说是很好的龙井茶。期间,他特意在凳子上铺了一条毛巾,用开水烫了三次碗。
我和他聊了2天,我想听他说说真话。
位光明今年49岁,收了18年废品,画了5年油画。
从2016年到2019年,整整3年,位光明烧掉了自己的每一幅画,总数接近500张。他用小刀划破、撕毁,再拿去巷子末尾的垃圾场,丢到火里烧掉,过程用不了2分钟。
被位光明亲手撕毁的画
位光明不是一开始就收获他人关注的。恰恰相反,刚开始画油画时,他时刻被这个世界提醒:你是个卖废品的,油画不属于你,你怎么可能画好画?
这种“不属于你”的感觉他太熟悉了。
他从小被亲生父母过继给姑父,不管是原生家庭还是后来的,哪个家庭都不属于他,他甚至至今不知道自己的生日。
他被当兵的姑父带到甘肃的农垦农场,自己省生活费买了一本《红楼梦》,被姑父当场撕毁。姑父说,这是教人谈恋爱的书,他不能和当地女孩谈恋爱,因为他不属于那里,会惹麻烦。
长大后,他想画画,没有老师教,也没有钱学,位光明只能花一百块,收来一台废弃的破电脑,自己修好,开始在网上搜教程。
他加了画家群,人家发布一张作品,他在底下请教:这个颜色怎么调?几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,人家模棱两可糊弄过去,就是不愿意告诉他。
他自己摸索,不收废品的时候,就在家里画。没钱买画架,就只买画布,自己裁成50×60厘米,粘在墙上贴的木板上,趴在墙上画。
至今,这些墙上的木板还能看见各种颜料,和他写下的绘画技巧:“树:用笔蘸深赭石;远山:先上中黄。”
字迹依旧没褪色
位光明知道自己画得不好,但有些进步后,就想拍下来,发到没有人看的微博上,肯定自己。两年来偶尔有人点赞,他特意在评论里回复人家:“谢谢你的点赞。”
但更多的是辛辣的嘲讽。比如,一副名为《春天的黎明》的画,他把天色画成了紫色,发到贴吧,就有人说:“这是秋季的暴雨,我劝你出去抬起你的脑壳儿看看天空吧。”
还有人说,“你画画就是在浪费颜料。”
后来他把画和生活都分享出去,让人看到了他的真实身份。这下别人不说他的画了,直接改为攻击他:“收废品的,白天收,晚上偷。”
这句话刺痛了他。收废品的就不能画画吗?他憋着气,在画架上写下三句话——
“饿死不乞讨,饿死不偷盗,饿死不低头。”
此时,这块画板就在我面前,可是那些画却没了。500张,付诸一炬。
他不想留,“不好看的东西没必要留”。也不想送人,“没必要,都看不懂。”
他的屋里充斥着太多杂物,摆成山的废品,收来的古董投影仪十几个,但却容不下那些不好看的画。
位光明最初开始动笔,是画死人的。
那时他才二十四岁,要画画就没时间赚钱,他就试着用画画去赚钱。他买了画板去广州天河广场的地下通道里画,把自己当街头艺人。没人的时候,他就画名人像,等人围过来问生意,就要个几十块。有时候一天也画不像一副,人家就不给钱。
大多数时候,他连住旅馆的钱都赚不到。
广东有个习俗,老年人去世了,要画遗像,很多人拿来放了十几年的老照片让他画,用来当遗像。别人说,位光明画这个晦气,不愿意接近他。位光明就不画了,又到肇庆鼎湖、四会的一些小村庄画牌坊,画关公和梅兰竹菊,寓意吉祥如意。
在村庄里写生,每三天就要换个地方,不然没客户不说,还会被本地画家打压。
他总是这样,一边跑,一边画。
逃也似的来到一个地方,看能不能活下去,再做想做的事。这种生活,对他来说不只是画画那几年,而是小半辈子。
1972年出生,十七岁离开甘肃的农垦农场,又在高三辍学离家。原因是两个弟弟比他早结婚,按照村里习俗,他这个大哥要被全村人看不起。
之后,他经历了好几年颠沛流离的生活,在上海的码头挑货,在辽宁的火车站卸煤,在广东的工地被拖欠工资,又被偷得一无所有。
他常说自己老得太快
他被频繁地拖欠工钱,“那是90年代,工头不给外地工发钱。反抗的人,工头一个电话打去说没有暂住证,就会被关进收容所。”
实在没钱的时候,他就睡公园、睡大街,有次睡在街上,半夜被踹醒抢劫。他没钱,腿上被人捅了一刀,缝了17针,伤痕现在还在,十厘米长。
位光明告诉我,从1991年到1997年,他在广东干了5、6年,连3000元都没赚到,有一年还被骗走6000多块。有次,钱包被人偷光,他沿着铁路走了好几天,靠摘农民种在路边的胡萝卜、甘蔗填肚子。
“年轻的时候自以为读了不少书,想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,几年以后才明白,自己不过就是马路边的一粒沙,什么都不是,比我强的人多的是。”
电影《泰坦尼克号》上映那年,位光明看到杰克给露丝画素描,他觉得自己用点心,能画得比他好。看完电影后,他买来几根一毛钱的碳笔,白天沿着107国道捡垃圾,晚上在廉价旅店练习画画。
2002年春节,位光明遇到了现在的妻子。他在街上画画,妻子一连几天都来看他,俩人就这么在一起了。他想到自己亲生父亲家和养父家都不要他,索性入赘。他有了四个儿子,都跟妻子姓。
但成家之后,他无法让妻子跟着自己四处流浪。如果说,杰克是爱上露丝开始作画,那么位光明就是爱上妻子之后,决定不画了。
“嫁汉嫁汉,穿衣吃饭嘛”,他放弃了画画,一心一意要赚钱养家。
2005年,位光明离家挣钱,刚来到绍兴的时候,就到了这座城市东北角的边缘。他去石料厂打工,实在太苦,发现收废品挺自由,就干了这个。
他挨家挨户去街面上收废品,这里是城市的边缘,分布着各种药厂、化纤厂、服装厂,街上的店面却不多,收多少废品全看运气。多的时候一天能收几百块,少的时候就几十块。
遇上下雨天,连出去碰运气的机会都没了——废品被淋湿的话,就卖不到价钱。
转折出现在11年后。
一个塑料厂的老板娘听说他会画画,觉得不可能,便掏出100块钱,让他给自己画一幅。
位光明心里对画画的热情又被点燃。他花去200多,买了些画布和颜料,又画了五六遍,才勉强拿给老板娘。
拿给老板娘看的时候,他能观察到对方“很勉强,也不喜欢,含糊着答应几句”。但老板娘没多说什么,又掏了100块,还把厂里的废品都包给了他。
他终于有了份还算稳定的收入,不用再跑街面。
他想,是时候重新握起画笔了。
接近三年的时间里,他一边收废品,一边在无人知晓的时候画油画。他的手指粗大,布满老茧,不灵活,看手机的时候用食指直往屏幕上戳,却夹得稳画笔。
在这间破旧的小屋里,他不用再跑了。别人眼里的陋室,已经是他努力争取过,一个很满意的可以继续梦想、稳定生活的场景了。
位光明的房子很高,靠近高速路,他曾带着我翻高速栏杆过了一次马路,去隔壁的村子吃一碗馄饨,两个人花费8元,再走回来。
在巷子里走的时候,他熟练地穿梭、拐弯,又回过头嘱咐我:“遇到头发花白的人靠近,要躲远一点,这里很多人没低保,要是被碰瓷,就是一辈子的官司。”
聊到一半,突然一群人闯进了位光明的家门。打头的年轻人有张圆脸,穿黑色T恤,不客气地走到最里面,摆弄着放在床上的几个画架。
“光明,给我送一幅画!”
位光明有点不知所措,正要回答的时候,另一个中年人环顾了一圈小屋,然后指着一个生锈的液化气瓶说,“这是什么东西,安全隐患,赶紧搬走。”
位光明解释,这个里头没有气,都废弃了,不会不安全。中年人声音更大了,像是在耍威风:“那也不行!”
这时有人发现了我。位光明连忙介绍,这是从北京来采访的。这群人立马变得客气,还有人掏出手机来拍。
他们出去后,位光明很快向我解释,那个要画的人是村主任。这里外来人口多,要定期检查流动人口和安全隐患。他说村主任“平时不这样,今天是喝了酒”。
他们早就习惯了画画的位光明,与其看他画什么,更关心的是村里来了个新面孔。
位光明打开布满灰尘的电脑,等待几分钟开机,点开电影《终结者》,和我一起看了一段,跟我说:“男主身上的金属能像沥青一样流动,很神奇”。
他说,自己很爱看美国科幻片,觉得里面的画面很美,想象力很丰富,对画画有好处。
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练习画画的机会,哪怕是通过看电影。
画的时间久了,位光明也心疼。颜料怎么也是一笔支出。画画后,他还因为经常要动脑子而抽起了烟。有时候想不出来就急得薅头发,自嘲自己因为画画“变成了清朝人”。怀疑自己的时候,他一个月只画一两幅。
但现在,他已经不用再偷偷摸摸烧掉自己的画了,开始有人看了他的画,愿意掏钱买下。
有了订单,他不仅不用烧,还可以光明正大地把画挂在屋檐下、墙壁上。油画不容易干,他要晾晒半个月,等干透了,再给客户寄出去。
这个村里的大爷大妈们,都习惯了“又收废品又爱画画的光明”。他们看不懂画,只会说像不像,但他们知道这东西能赚钱,就不觉得奇怪了。
连位光明的妻子也这么觉得。现在,他的妻子在老家带孩子,长时间相隔异地让两个人疏于联系。虽然妻子和儿子,都知道他画油画,但没人问过他,只知道他在外打工,靠画画每月能打回家7000元。
能不能赚钱,依旧是大多数人衡量一件事值不值做的唯一标准。
位光明也有自己的考量。
为了改善油画的效果,他把原来十几块一支的颜料换成了进口货。
他说,贵的颜料质量确实好,画出来光泽感强,而且不容易干裂,“就算裂了也是蜘蛛网似的纹路”。便宜的颜料17元一支,稍微涂厚一点,颜料就裂出缝,手一抠就往下掉。
你要问他值吗,他就会说:“你看西方艺术家画的油画,颜色留存了几百年。”
位光明总爱在夜晚降临后开始绘画。
那时候他收工回了家,关上房门,就不再是脏兮兮的废品回收员了。他从一排画框里取出一个,放在画架上,开始今天的作品,临摹莫奈、夏尔丹、列维坦、蒙森德。
他真正的灵感降临经常是在后半夜,猛地醒来,感觉心里有什么在喷涌,不抒发不畅快。他翻身起床,迅速拿起画笔,挤出颜料,一直画到早晨。
“画画就是一支很小的笔,不断地点点点,一直点到手抽筋,一直点到脑子崩溃,然后狠狠地抽自己两耳光,再看看有什么不美的地方,继续修补。”
但多数情况下他不这样。他通常两个小时就能画好一张油画,以应付那些没完没了的商业订单。作为油画,他的作品卖得很便宜,三五百一幅,因为在快手展示了自己,不少人找他画,订单都排到了三个多月之后。
第一个订单出现在2019年8月,此前他在快手发了一些自己的画,于是有人给他留言:你的画卖不卖?
他试探性地加了微信,对方发来300元,他花了几个小时画好,拍下来发到快手,又寄了出去。
找他来画画的人慢慢多了,快手上越来越多人鼓励他。有东北的客户让他画雪景,他画了木屋、炊烟和坐雪橇的人。有客户一次性下单二三十副,他几乎要画半个多月。
有时候一幅画发到网上,很多人发私信说再画一遍,想买。一张临摹列维坦的蓝色矢车菊,位光明画了17遍,有点无奈。
“为了生活,我总是画同一幅画。”
同一幅画墙上还挂着两幅
现在,快手上的订单让他每个月又多了四五千的收入。这样,一个月他能寄回家七千元。妻子没工作,最小的儿子刚上幼儿园,老二、老三读初中,老大刚从汽修毕业,全靠位光明维持整个家庭的生计。
他算了一笔账:小孩还在上学,之后长大成人压力更大,四个儿子要四套房。按镇里的房价来算,每套首付起码要准备十多万,彩礼一人也要二十万,加起来就是一百多万。
他不敢想,一想头发要全掉光。“有时候很奇怪,富裕人家的老板都是生女儿,我们这穷光蛋,又生儿子。”
为了省点生活费,他一般就吃泡面,或者速冻水饺。画得入迷时,饭也不吃了。
提到儿子,位光明说疫情之后就没回过家,儿子基本都不和自己说话。父亲节的时候,只有上幼儿园的小儿子给他打来电话,聊了几句。“可能儿子大了,和父母就不亲了。”
我问位光明,墙壁最上面用铅笔写着的几个大字“周恩铭画画平台”是什么意思?
字迹下面是墙上的画板——他原先就趴在这里画
他说,那是他亲生父母取的原名,他一直没有忘记,还想着以后落叶归根。
“我理想的好日子也有,就是能睡到自然醒,衣食无忧。到那时候,我就回到妻子待的柴湖镇,画点自己想画的东西。”
一个人的梦想有多大,有时穷其一生无法实现,一个人的梦想有多小,有时只是想回到自己入赘的地方。
回了出租屋,他刚打算画画,又有陌生人打来电话。他在快手的视频上热搜后第三天,全国各地打来了40多个电话,两家媒体上门拍摄,从早晨8点到晚上10点半,位光明都在接受记者采访。“同样的话说了三遍,怪累的。”
高密度的受访意味着他没时间画画。电话里,对方想要采访他,他拒绝了。对方又提出能帮他联系绘画教授,可以去听课,他说,“没那个时间。一个月去几个小时还行,其余时间要收废品、要画画,赚钱。”也拒绝了。
他明白自己现在首要目的还是用绘画维持生计,为了儿子们的房子、婚事,一遍遍地画同一幅画。
位光明曾经说过,他最喜欢的国内画家是郭润文,说他的画很古典雅致。他有一个愿望,就是能亲眼看看郭润文画画。
郭润文常画人像,但位光明却不能。他要谋生,画人像不挣钱,他只能画些艳丽的风景画,客户喜欢、好卖。还“不能画太写实的,费功夫不说,画得有一丝不像,客户就不付钱了。”
不久前,快手帮他联系到了郭润文教授,说可以交流。位光明却退缩了,觉得自己很卑微,“怎么可能去见人家?”
后来郭润文教授对他送上一句寄语:画画是快乐的。
所有的消息回完之后,位光明开始画一副「海浪拍打帆船」的油画。
画完礁石、海浪之后,快到收尾的地方了,他从堆满废品的柜子旁拿出一根极细的勾线笔,蘸取白色,说要画几只海鸥。这种鸟一生不断迁徙,却总是能快速适应环境,无论到了什么样的海岸,它们都能用自己的方式飞翔。
他很快速地在画布上面勾出一只海鸥,在海浪上优雅地飞舞。
他画着,房间里还有另一幅画在等待晾干。只是天一热,小屋里会飞进来蚊子,关门后又显得闷。有蚊子飞进来,被粘在颜料上,成为一个小黑点。
他不去管,他继续作画。
等画干了,手一弹,就没了。
曾经有人提醒我说,如果你没条件去实现,就千万不要跟别人说你有梦想,这种话他们是不会听的。
位光明其实就是这样,他整个追梦过程,不是打鸡血,而是他现在如果只能生活,就生活,如果生活好过了,我就再精进一点。他的人生就是在画画这件事上,一点又一点。
这个过程里,他没有多过激,没有多传奇,也没有超出常人的牺牲。他理性地去做自己要做的事,最后一点点做到了。听着好像挺容易的,怎么就那么多人没实现呢?
我想借着他的故事说,如果把想做的事等同于梦想的话。那么梦想不是一件等同于钱的事,更不是一件恐怖的事,它应该是一个你不给自己留借口,一点点靠近的事。
这也是我的小小私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