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Bodog博狗新闻报道】
忘了从什幺时候开始,除了演哭戏外,我几乎不流泪了。
就算被谣言中伤抹黑、差点被潜规则,再怎幺委屈害怕,我却连半滴泪都流不出来,因为知道无济于事。
但梁旻这句话却像是一针强心剂,在紧要关头拉了我一把,一股暖意自心口蕩漾开来,瓦解心底最深处的防备。
在他的指示下,我做了好几遍深呼吸,重新将呼吸调整规律,见我状态好转,他紧绷神情微微放鬆,我这才发现到梁旻的指节也因过度用力而泛白。
我扯唇苦笑,明明上回装得多潇洒不在乎,可最终好像逃不过在他面前变得狼狈。
「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,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,就把自己搞成这样?」这糟糕模样他都看过了,我索性也不再逞强。
「不会。」他答得笃定,眼里的哀伤一闪即逝,「因为我也曾经这样。」
我怔了几秒,还没开口的疑问,被气喘吁吁跑来的工作人员打断,「梁旻、韩茉你们还在待这里干嘛?要开始录影了!」
闻言,梁旻率先反应过来:「抱歉,我们马上过去。」
待工作人员离去,他转回身,轻唤了我一声:「韩茉。」
我抬眼望他,阳光穿透叶隙搁在他肩上,将他大半的脸融进斑驳光影里。
「妳要记住,在镜头面前,妳身边还有我,所以不用怕。」
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清晰,温热突地又涌上眼眶,我趁他转身往前走时,抬手轻轻抹掉溢出的眼泪。
运动会特辑的最终目标在寻找遗失的宝箱,而关于宝箱位置的提示则散落在各个运动项目中,从常见的跨栏、两人三脚、跳远等项目都出现在其中,不同的是,节目组没良心地把一半的跑道抽换成光踩着就痛的指压板。
前半段录影,为了怕恐惧再度侵袭,我几乎不敢看外面围观的群众,将注意力全集中在游戏上头,然而每每一感到不安,梁旻就像能感知似的,总能及时投来一抹肯定的眼神,触及他的眼神,心底竟泛起一丝安心,好似有他在,真的可以什幺都不用怕。
依赖。
这是我第一次深切体会到这个词彙,像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,他是唯一闪烁的光点,指引我找到方向。
中场休息时间,沐浴在四面八方投来的强烈视线下几小时,身心似乎也到了一定的极限。
导演一喊休息,我立刻快步走离人群喧嚣的操场。
到了厕所,也不管脸上的妆会变得怎样,我掬起水用力泼在自己脸上,凉水刺激皮肤换来清醒,重重吁出一口气,我看着镜中此刻还算平静的自己,几乎不敢想像如果不是梁旻,刚才会发生什幺事……
害节目开天窗?还是隔天的娱乐版新闻又少不了我……?
后知后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,我靠着洗手台,心有余悸的喘着气。
待身体状况逐渐恢复,想起自己必须去和梁旻道谢,我加快脚步,孰料刚绕过转角处,竟差点一头撞上迎面而来的男人。
「对不起。」我急忙道歉。
「……没关係。」
男人声音从头顶飘落,我抬眼定睛一看,这不是我上次在摄影棚遇到的冒失摄影师?
「你是我们的摄影师?」奇怪,我怎幺会对他没什幺印象?
「我只是摄影师助理。」男人露出腼腆笑容,似乎是看出我的疑惑,右手往左肩稍微比划了下,「呃、鬼屋那个时候……妳撞到的就是我。」
心里倒抽口气,我倏地瞪大眼,「那你还好吗?」
我记得我那时候撞的力道可不小……
「还好。」他尴尬抓了抓后脑勺,「就是被摄影师又唸了一顿……」
「抱歉。」我面露歉意。
「没关……」他话说到一半,像想起什幺,表情突然紧张起来。
「怎幺了吗?」
「摄、摄影师交代我要去清洁器材,所以我现在得……」他指着稍远处的洗手台,意会过来他的意思,我连忙浅笑点头,「那你先去忙吧。」
不知道为什幺,看着他总让我备感亲切,大概是像看到自己在厨房时的手忙脚乱吧。
趁他转身前,我问:「对了,你叫什幺名字?」
他愣了愣,「瞿皓群。」
「我叫韩茉,待会见。」
目送瞿皓群慌忙的背影离开,我才走几步,一道凌厉声音从树丛后方传出。
「陶子茵妳搞清楚状况!现在是妳说怕水就可以不玩的吗?」好奇心促使我顿下脚步,转头往声源所在之处望去,「上次游乐园可以让妳用放弃的机会,妳以为今天一样也可以?」
透过树丛间隙,我瞥见里头伫立的两抹人影,似乎是陶子茵与她的经纪人。
「我让妳参加这个节目,是要妳趁《青春未央》热度还没消退前,攀住余澈再炒一波新闻,结果妳上次节目是怎样,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你们不熟。」陶子茵经纪人口吻锐利,一点都不留情面,「现在余澈有黎泱泱那个小千金在背后撑腰,根本不愁没戏拍,那妳呢?陶子茵妳有什幺背景可以让妳说不要?就算人家给妳冷屁股,妳也要不要脸的贴上去。」
陶子茵低垂着头,死命的抿住唇,黯淡表情完全没了常见的光彩,见她这副模样,我的心脏也跟着隐隐揪疼。
下意识向前一步,下一刻理智又马上拉回冲动。
去了我又能帮上什幺忙?都自顾不暇了,我还想蹚什幺浑水?
知道这不是我该搅和的事,我正準备收回视线离开,下秒就听见自己的名字出现。
「看到韩茉早上的新闻了没?今天是妳运气好,没成为网友挞伐对象,现在网路上只要风向对,随便都能抓妳的小辫子出来鞭。」
眼眶噙着泪水打转,陶子茵依旧没吭声,只是默默站在原地任人数落。
「妳说妳是演员,那好、妳看过韩茉拍的戏了吗?她在同时轧这幺多部戏的情况下,拍出来的是什幺程度?妳有人家韩茉一半的实力吗?」陶子茵经纪人的嘴角浮现冷笑,「就算有,韩茉现在的状况妳也知道,有实力有运气的人都不见得能走得顺遂了,妳觉得妳又能走多远?」
我不自觉跟着屏住呼吸,沉默横行于空气中,陶子茵低微的啜泣声听来格外令人心碎。
「子茵,妳听我的……」见状,她的经纪人将神情放软,把手轻轻搭在陶子茵的肩上,「怕水到时候就让余澈去救妳,这不正好还可以顺势演了一齣英雄救美,现在节目因为林璐他们声势看涨,妳只需要扮演好剧中的角色,给观众弄假成真的感觉,有什幺难的……好了,录影时间要到了,去把妆补一补……」
察觉她们谈话要告一段落,我挪动步伐,匆忙躲进一间空教室,直到听见她们脚步声走远,心脏却依然感觉跳得沉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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